人的一生劳劳碌碌、求索寻觅,但不管是卑贱的还是高贵的灵魂,最终不过两眼一闭,归于尘土,既然结局已经注定,我们为什么还要活着?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人海继续浮沉、受尽千辛万苦?
对一些人而言,生活满布荆棘,每一步都充斥着痛苦和艰辛,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充满希望,向着鲜花盛放处进发。对于另外一些人,生命的意义在于经历本身,清晨拉开窗帘看到温煦的阳光,出门发现一只慵懒晒太阳的小猫,买下一束鲜艳欲滴的花,都足以使他们无比感激生命。
但除此之外,也无法避免有些人,他们感觉到生命的痛苦足以压垮希望,于是选择了中途离场。为什么会有这些区别呢?仅仅是因为有些人所经历的苦难要比另外一些人多吗?
其实这种差别可能早在青少年时期就悄然发生了。心理学中存在一个概念,叫作“自我同一性”,它是指将青少年的需要、情感、能力、目标、价值观等特质整合为统一的人格框架,即具有自我一致的情感与态度,自我贯通的需要和能力,自我恒定的目标和信仰。
通俗一点来讲,人在青少年时期所形成的理想、价值观、人生观等思考和选择,将会对未来产生很大的影响。在这一阶段,青少年需要解决“我是谁”“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诸如此类的问题。如果无法实现自我同一性的确立,就可能引起同一性扩散或消极同一性发展,导致反社会行为和自杀等行为的出现。
古希腊哲学家伊壁鸠鲁说过:“不是事情本身使你不快乐,而是对事情的看法使你不快乐。”一旦陷入一种生命无意义的情绪之中,万物在你眼中就只剩下凋零和枯萎,而不见过程的美丽。因此,幸运的人将一生泼墨成色彩斑斓的画卷,不幸的人一生只坐拥一片日渐浓厚的乌云。
在电影《一一》中,小男孩洋洋用天真的语气说:“爸比,我们是不是只能知道一半的事情?我只能看到前面,看不到后面,这样不是就有一半的事情看不到了吗?”
我们看到的、感受到的,往往不是事情的全部。我们看到了密布的阴霾,却看不到背后是否有彩虹。有人看到了生命的终点是死亡,却看不到生命的沿途隐藏有鲜花。
人总会死去,所以人生本就没有意义,也因此才更需要你去自我定义,不是吗?这漫长一程总会有失意和得志、悲伤与喜悦、失去与得到、茫然与理想……但既然我存在了,我就要去书写我的生命,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存在主义心理学的代表人物罗洛·梅认为,存在感是心理健康的重要标志,正是存在感的缺失,才使人容易感觉到一切无意义、无价值,甚至自愿放弃生命。那么如何去寻找和得到“存在感”呢?
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中,自我价值的实现稳坐于金字塔的顶端。自我价值也就是指人对自己、他人乃至社会需要的满足。这也是“助人为乐”这个成语存在的原因,通过对他人有所帮助,我们感觉到了被需要,感觉到了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满大街匆忙赶路的行人,他们的内心可能充满孤独、疲惫和焦虑,但他们也会因家人、朋友和同事的认可和鼓励,而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也会在完成一个大项目后的周末,去好好感受生活的细节,这些都是我们到过这世界的确凿证据。
但也有些人,他们遭受过许多糟糕的事情,逐渐变得自我怀疑,也感受不到被别人和社会所需要。他们可能会想:“既然每一条路都通往生老病死,那我为什么要辛苦生活着?我不如就提前退场,这跟别人活到最后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曾经拿自己的困惑去询问我的爱人:“一个人想要自杀,必定是感受到无法承受的痛苦,想要寻求解脱的途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有人要不择手段地救助这些自杀者呢?如果救成功了,自杀者是会觉得感激还是怨恨呢?”
我的爱人是这样回答的:“活着就会有好起来的希望,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当初很痛苦的时候要是跳下去了,这短暂的一生,就无法体验到如今的幸福了。”
我有一个做心理危机咨询的朋友也是这么说的:“只要你寻死被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一定不择手段要让你活下去。你骂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要让你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拥有希望,死去就什么也没有了。”
太宰治曾经写过:“我本想这个冬日就***的,可最近拿到一套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正是因为生命里这些“盼头“,让我们贪婪地想要拥有多点时间,去呼吸、去感受、去体验,而这不也是生命的意义吗?当我们陷入痛苦的漩涡时,与其放弃,不如再咬咬牙坚持一下。也许某天抵达幸福时,会暗自庆幸,幸好当初没有中途退场,否则这短暂一生就只有晦暗。
生命有终点是既定的结局,但在结局之前,一切都拥有无限的希望。正是因为生命的有限,才让我们感到时间的紧迫和重量,才让我们更想要在这有限的生命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价值。如果生命是永无止境的,反倒令人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