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意思是如果这个都可以容忍,还有什么不可容忍的呢?也就是绝不能容忍。这是孔子说的一句话,出自《论语·八佾篇》,是什么让孔子绝不能容忍呢?
原来是“季氏八佾舞于庭”,季氏是鲁国的大夫,举行礼乐却超规格。
古代奏乐舞蹈,每行8人,称为一佾。周礼规定,天子可用八佾,即64人:诸侯六佾,48人;大夫四佾,32人。季氏是大夫,应该用四佾,他却用天子的八佾,明显是超规格,是僭越礼制的行为。
在古代,礼是社会制度的总称,具有道德和法律的双重属性,是全社会应该遵循的行为规范。礼的作用是让人各安其位,各守其分,使社会运行规范有序。
与礼相伴的是乐,在举行礼的仪式时,有与之相配套的音乐伴奏和舞蹈,从而形成了一套较为完善的礼乐制度,对人的道德情感进行培养,来维护社会秩序上的人伦和谐。
礼乐是修身与治国相结合的文化精神,是治理国家的重要依据。何晏《论语注疏》:“为政之善,莫善礼乐。礼以安上治民,乐以移风易俗,得之则安,失之则危。”管理国家中,最好的政治管理就是用礼乐进行管理。礼是用来管理国家政事,乐可以改变社风民俗。用礼乐治国,国家就安定,否则,国家就十分危险了。
齐景公有一次举行酒宴,喝到高兴处,就对大臣们说:“大家痛快饮酒,不用拘束君臣礼节!”齐相晏子对齐景公说:“国君的话有所不妥。大臣们如果抛弃礼节,就有更换国君的危险。”
景公听了很不高兴,他出去了一会回来,晏子坐着也不站起来迎接,景公与他碰杯,他就先饮。景公生气地对他说:“你刚才教训我,你的礼节哪儿去了?”晏子离席向景公拜了再拜,恭敬地说:“我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让国君了解没有礼节的实际情形啊。”景公听了,知道自己错了。从此此后,完善礼制,精心治国,官员守礼,百姓肃然。
到孔子所处的时代,礼崩乐坏,僭越礼制的事司空见惯。周公制作礼乐,鲁国是周公的后代,同样出现了违反礼制的事。鲁国的朝政大权由季氏、孟氏、叔孙氏三家大夫把持,他们都是鲁桓分的后代,故称“三桓”,这本身就是以下犯上。“三桓”在家庙祭祀时,唱的歌是《雍》,跳的舞是八佾,这些都是天子祭祀宗庙所采用的礼仪,发明家他们以大夫之身僭天子之礼。
“三桓”是鲁国实际的当政者,自己却首先破坏国家管理制度,自挖墙脚,他们的行为是个很坏的示范,结果上行下效,季氏的家臣阳货就软禁了掌门人季桓子,胁持他执掌了鲁国国政多年,并且想取而代之,因阴谋失败逃跑到国外。
《礼记·礼器》:“忠信,礼之本也。”一个臣下对君王忠心不忠心,就要看他是否按照礼制的规定去做。“三桓”的做法,除了采用高大上的礼仪让自己很有面子,更是反映了他们藐视国君,不甘心屈居其下的政治野心,犯上必然作乱。后来,“三桓”的后代瓜分了鲁国。
季氏八佾舞于庭,不是奏奏乐,跳跳舞那么简单,其背后是对社会制度的破坏。孔子对他们的做法痛心疾首,生气地说,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出来呢?
古代有人仿效天子的礼仪,让自己风光无限,现代也有人为了出风头,也摆出了阅兵的阵仗。某领导为了庆祝自己升迁,耗资上百万元搞大阅兵仪式;某些高校校长,依照阅兵式检阅军训新生,场面十分壮观。他们的做法,一经见诸新闻,社会舆论哗然,就是因为他们超规格,不符合阅兵式的有关规定。
《资治通鉴》:“经国序民,正其制度。”意思是说,治理国家,使人民安然有序,就要健全各项制度。虽然礼制的内容已经过时,但孔子关于遵守规则的思想,放到现在同样也很实用。因为制度是定国安邦的根本,治理国家,开展工作,都离不开严明的制度。
制度的生命在于执行。古人云,“纵有良法美意,非其人而行之,反成弊政。”有好的法律,人们不执行,好的法律就成弊端。社会制度被破坏,不按规矩办事,后果很可怕。
美国的卡尔·萨默著的《没有规矩真可怕》写了这样一个故事,美洲狮队在足球赛获胜,队员戴维获得了“最佳球员”称号,市长当即宣布周一戴维可以当一天市长,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于是,戴维宣布:在周一那天将没有规矩。
周一那天,戴维随意吃冰激凌,导致肚子疼;人家撞了他不道歉,他无话可说;开车不用看红绿灯,他差点被车拉倒;人们互相叫嚷,甚至大打出手,都没有人制止;商店里顾客不付钱就直接拿走商品……场面越来越乱,他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人们也开始指责没有规矩的可怕。
于是,戴维原以为没有规矩约束世界上最幸福的事,经历了没有规矩的混乱后,才发现这是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事情。这个故事虽然是虚拟的,所提示的道理却是发人深省的。
“不以规矩,无以成方圆。”规矩,就是社会规则,是人们行为的规范,按照规矩办事,就不会偏离正常的轨道。如果社会面员不按照社会规范行事,各行其是,社会就会陷入到无序的状态,就不能正常运转,也就无从谈起社会的安定。因此,每一个社会成员必须自觉遵守社会规矩,按照规矩办事,始终做到不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