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1916-1985)曾参加“左联”,任《每周诗歌》主编,创作处女作《未名集》,因为创作东北人民抗日斗争和歌颂红军长征为背景的农民革命斗争的两部短诗集,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的封杀,险些被捕。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到八路军当战地记者,1938年春夏到延安,发表了诗作《假如我们不去打仗》传遍了全国,被闻一多称为“擂鼓诗人”“时代的鼓手”,是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创作了大量的诗歌。解放后,参加全国第一届文代会,担任领导工作,并任《诗刊》主编。朝鲜战争期间,两次赴朝慰问,创作出版散文集《板门店记事》。1954年赴东欧社会主义国家访问,次年写作《欧游札记》。在国内访问多地,先后创作《马头琴歌集》《芒市见闻》等作品,到农村蹲点时,又创作了街头诗,诗传单,热情歌颂社会主义新生活。1964年参加埃及开罗“亚非作家大会”。
田间的诗歌强调战斗性和现实性,他早期作品里充满了民族的愤怒和阶级的仇恨,在民族解放的斗争中为人民呐喊,他的诗歌艺术特点是诗句短促,节奏强劲,语言质朴,跌宕起伏。尤其是《假使我们不去打仗》《义勇军》两首诗歌,在当时确实鼓舞人民的斗志,在国内广泛流传。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作者:田间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敌人用刺刀
杀死了我们,
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
“看,
这是奴隶!”
作者简介
田间(1916-1985),原名童天鉴,安徽无为人。1933年考入上海光华大学外文系。次年加入“左联”,参加《文学丛报》《新诗歌》的编辑工作。1935年任《每周诗歌》主编,创作并出版处女作《未明集》。1936年出版短诗集《中国牧歌》和长诗《中国农村的故事》。1937年赴日本,抗战爆发后,回到上海、武汉等地参加救亡活动。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晋察冀解放区,一边做行政工作,一边创作。建国后,历任中国作协创作部副部长、河北省文联主席等职。代表作有《给战斗者》《赶车传》《戎冠秀》等。
创作背景
1938年春,田间来到延安,日趋严峻的民族危机使诗人忧心如焚,沉重的责任感迫使他寻找更为有效的宣传武器。于是他同柯仲平等人发起并组织了街头诗运动。街头诗,顾名思义,就是把诗歌贴在街头上,写在墙头上,给大众看,给大众读。街头诗的兴起,一方面是顺应抗战宣传的需要,随着日本侵华战争的扩展,人们逐渐认识到广大群众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故而鼓励并激发群众的抗战热情,就成为了文艺工作者战时的创作任务;另一方面,边区纸张紧张且印刷困难,这是催生街头诗的另一个原因。田间在根据地的街头诗运动中起着提倡和示范的作用,有“擂鼓诗人”、“时代的鼓手”等美誉。他的名作《假使我们不去打仗》,正如警世洪钟,声声震耳,召唤大众奔赴战场保家卫国。
这首诗篇幅短小,只有六行三十四个字,但意义完整,饱蘸着浓烈的民族义愤和爱国情感。第一句以假设起头,抛出了一个战争年代摆在全民族面前必须回答的问题:“假使我们不去打仗”,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没有铺叙,没有过渡,没有迂回,没有委婉,中间两句诗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是刺刀刺进胸膛!是敌人血腥的屠杀!肉体的毁灭已经令人胆寒,然而诗人还要用一声“看”警醒“我们”:忍让和懦弱只会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不去战斗、苟且偷生的后果,不仅是个体无意义的死亡,还会连累整个中华民族的精神、风骨遭受羞辱和嘲弄。最后两句含义深刻,极具份量。尤其是“指”这个动作,活脱脱勾画出侵略者轻蔑又骄横的姿态;而一声“奴隶”更反衬出任人宰割的被杀者可怜又可悲的境遇!“不去打仗”导致的结局是任何一个有气节的中国人都不能忍受的,那么应该怎么办?诗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结论已经不言自明。只有去打仗,去同侵略者搏斗,同仇敌忾,血拼到底,才不至于国破家亡,人民的尊严沦丧。
在艺术方面,首先,这首诗短小精悍,以小见大。街头诗虽然与政治口号、标语有相同意义,但它更加具体生动,善于将深刻的民族大义溶于生活细节中,以直观的图景描绘唤起人民群众的抗战热情。《假使我们不去打仗》以论辩的形式展开,用反证法推演出我们必须去打仗的结论,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逻辑力量;同时又借助民族感情的因素,激起读者的内心风暴,引发强烈的震荡,继而起到宣传鼓舞作用。其次,这首诗突出了明快质朴的风格特点,朴实通俗的描述和昂扬激越的格调相得益彰。用闻一多的话来说:“这里没有‘弦外之音’,没有‘绕梁三日’的余韵,没有半音,没有玩任何‘花头’,只是一句句朴质,干脆,真诚的话,简短而坚实的句子,就是一声声的‘鼓点’,单调,但是响亮而沉重,打入你耳中,打在你心上。”由于街头诗的受众以普通市民和乡村农民为主,为了便于传播和接受,它的语言和表达方式往往比较简单。但在形式上又有设计。《假使我们不去打仗》全诗连缀起来就是一句话,但通过诗句分行,造成朗读的中止和间歇,就形成了急驰的旋律。在旋律的起伏中,读者的呼吸也紧张起来,读者对诗歌的情绪获得了更强有力的感应。同时,这首诗犹如进军的战鼓,行与行之间通过字数变化形成顿挫,特别是中间夹杂着“看”这个鼓点式的词语,不仅使读者把注意力引向“看”的内容,更使诗歌在节奏感之外又增强了气势和力度,使短小的诗行充溢着战斗激情。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敌人用刺刀
杀死了我们,
还要用手指着我们头骨说:
“看,
这是奴隶!” (1938年作)
《义勇军》
在长白山一带的地方,
中国的高粱,
正在血里生长。
大风沙里
一个义勇军,
骑马走过他的家乡,
他回来:
敌人的头,
挂在长枪上!(1938年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