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梗概:李密火并翟让后是如何坐稳瓦岗寨头把交椅的宝座的?他被王世充击败为何要投降李唐?投降后为何又要扮成女人造反?他比项羽究竟差在哪里?
上文说到,李密摆鸿门宴刺杀翟让,夺权成功后当上了瓦岗寨真正的首领,部下分为三股力量,徐懋公一系,单雄信一系,王伯当一系。王伯当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嫡系。
被称为项羽重生的李密
此时李密的处境其实就是架在火上烤。他现在跟杀死宋义的项羽一样,必须干出点慑服众人的成绩来,否则手下这帮山东豪杰也就是瓦岗群雄可不是吃干饭长大的,个个凶神恶煞。犹如王伦领导下的梁山泊,一不小心就会被火并掉。顺便说一句,李密也是一介书生,学霸。项羽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救赵解围的。李密的办法何在呢。
瓦岗寨群雄,各怀心事
也是李密运气好,前面打王世充没办法,恰好宇文化及千里迢迢送上门来。原来大业十三年五月,宇文化及在江都弑杀隋炀帝,带兵回长安,路过黎阳被李密截住。为何宇文化及要回长安,他的烦恼和李密相同,手下带的都是“关陇骁果”,也就是隋炀帝从长安带出来的精锐。隋炀帝就是因为不愿意回长安才被弑杀的,因此宇文化及必须回长安。
宇文化及和隋炀帝杨广,谁是谁不用指出吧
宇文化及拥兵十余万至黎阳。李密知道宇文化及带着这么多人肯定缺粮,急于速战速决,因此坚壁不出,等着宇文化及士气衰竭。时机一到,与宇文化及隔河相望,遥谓化及曰:“公家本戎隶破野头尔,父子兄弟受隋恩,至妻公主。上有失德不能谏,又虐杀之,冒天下之恶,今安往?能即降,尚全后嗣。”
啥意思?李密说,宇文化及祖上本是奴隶,破野头为鲜卑族姓氏,也就是宇文的意思。这里李密揭宇文家老底,意思不如自己家世望贵。现在你杀了隋炀帝,全天下不容,你想去哪,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宇文化及一时搭不上话,对李密破口大骂,问候他三代祖宗(化及默然良久,乃瞋目为鄙语辱密)。李密一看,对左右说,就这么一个平庸无能的人还想当皇帝,你看我怎么收拾他。(密顾左右曰:“此庸人,图为帝,吾当折箠驱之。”)
于是派轻骑兵放火烧了宇文化及的攻城器械,又假装要跟宇文化及和谈,资助宇文化及军粮,宇文化及于是让部下放开猛吃,结果被李密哄了。决战,李密再中箭,坚壁不出,宇文化及没办法,跑路,被窦建德杀死。
从李密两次中箭来看,李密和项羽一样,是个喜欢亲自冲锋陷阵的领袖,只是他没有项羽的武力值。项羽虽然是他的偶像,但是项羽的成功他根本复制不了。他没有项羽的气场。
项羽的战场霸气无人可及
经此一战,李密在瓦岗寨群雄中的威望达到巅峰。徐懋公单雄信等人也心悦诚服。觉得李密真有两把刷子。
但是李密此时跟弑了义帝的项羽一样犯了致命错误,那就是骄傲。“密既杀翟让,心稍骄,不恤士,素无府库财,军战胜,无所赐与,又厚抚新集,人心始离”。就是说,立功的士兵没钱赏赐,新降的俘虏却极力抚慰,于是人心离散。黎叔说得好,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别姬的时候快来了
武德元年九月,也就是李渊刚入长安不久,李密急了,觉得自己被李渊玩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最难。王世充占洛阳,李渊占长安,只有他还在瓦岗寨转悠。但是他带的这帮人又哪儿都不去,就想进洛阳。此时的李密就如和刘邦相持荥阳的项羽,进退失据。但是王世充久被围困,日子也不好过。
于是李密和王世充的决战开始了。王世充是个传说中的奸雄,鬼点子特别多。他秘藏了一个跟李密长得像的替身在军队里,待到战争处于白热化,突然将此人推到阵前,一起大喊,抓到李密了,抓到李密了。李密军于是大乱,遂溃。
王世充,性机巧
李密此时就想找个归宿,开始想去留守黎阳的徐懋公那里,结果被人拦住了。咱们杀翟让的时候,徐懋公差点被打死,现在伤口还没好。你去投奔他,不怕步了翟让的后尘。“密将如黎阳,或曰,向杀翟让,世勣伤几死,疮犹未平,今可保乎?”于是只好去金墉城投奔王伯当。金墉城也就是瓦岗寨的老巢。
此时李密做了一件跟项羽一样的事,就是自杀。“败矣,久苦诸君,我今自刎以谢众!”“伯当抱密恸绝,众皆泣,莫能仰视”。跟着王伯当的都是李密嫡系,一起把他抱住,不让死。于是一帮人定下了投降李渊的计策。因为再不投降,就有被王世充活捉的危险。
项羽拔剑自刎
李密入长安投降李渊时,手下还有两万人。李渊亲自去长安城外迎接,“冠盖相望”,就是说都是豪华车。李密大喜,跟部下说,我在洛阳拖住王世充,然后唐公才入了关,我的功劳不是一般大,起码不给我个宰相的位置啊。等到分配职务,却是个光禄卿。光禄卿干啥的,管皇帝伙食的。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李密那个气啊。“殊怨望”。
其实这就是他不如项羽的地方了。如果项羽当时不自杀,投降了刘邦,刘邦给他个大内侍卫,小项,你武功好,给我当保镖吧,晚上给我门口站岗。我跟小虞玩一会儿。项羽会干吗。项羽可是宁死不肯过江东的主。李密缺的,正是项羽的霸气。
但是李渊对他也不错,跟他称兄道弟,还把表妹独孤氏嫁给他。李渊老妈为隋文帝杨坚的姐姐,因此这里的独孤氏应该为李渊舅舅的女儿。但是李渊很忙,安顿好之后就把他忘了。李密心中更为不平衡,此时他的心态就变成淮阴侯时期的韩信了。一次朝会,就是指皇帝于元旦、冬至及大庆之日受群臣朝贺,这天要聚餐,李密就是管伙食的。别人吃他看。散会之后跟王伯当说,没想到我现在竟然沦落到餐厅经理的地步。(我不意身自为此)。跟韩信耻与樊哙同列一样。
从项羽到韩信,李密的路越走越窄,于是想到东山再起。
韩信的悲哀
正好好多他的旧部也不想在王世充那里干,比如程咬金秦琼都跑了,李渊就让李密去黎阳收集旧部,作为李唐攻伐洛阳的前期部署。结果走到半路,李渊又让他回来,李密大吃一惊,决定造反。“密大惧,谋叛”。当然为啥李渊要叫他回来,因为他被魏征玩了。这个话头等到谈魏征的时候再说。王伯当止之,不从,王伯当说:“士立义,不以存亡易虑。公顾伯当厚,愿毕命以报。今可同往,死生以之,然无益也。”你对我好,我可以为你***,可是咱们犯不着这么做了。根本不会成功。此时的李密就不如后来的宋江明白。李逵跟宋江说,反了吧。宋江说弟兄们都离散了,拿啥反。
出身望族的王伯当,比李密的出身还望
此时李密就面临“弟兄们都离散了”的困境。已经没人跟他混了。于是“乃简骁勇数十人,衣妇人服,戴幕釭,藏刀裙下,诈为家婢妾者,入桃林传舍,须臾变服出,据其城”。“熊州副将盛彦师率步骑伏陆浑县南邢公岘之下,密兵度,横出击,斩之,年三十七,伯当俱死,传首京师”。
一个区区无名的盛彦师就把他干掉了。就如项羽死时,几个区区无名的在史书上惊鸿一瞥的无名之辈就把他干掉了。这就叫英雄末路吧。
霸王别姬,英雄末路
李密死后,徐懋公以魏公礼将他埋葬。“世勣表请收葬,诏归其尸,乃发丧,具威仪,三军缟素,以君礼葬黎阳山西南五里,坟高七仞”。可见如果当时李密去投靠徐懋公,徐懋公还是认他这个主公的,只是他疑心太重,不敢去。
欧阳修评价道;“或称密似项羽,非也。羽兴五年霸天下,密连兵数十百战不能取东都。始玄感乱,密首劝取关中;及自立,亦不能鼓而西,宜其亡也。然礼贤得士,乃田横徒欤,贤陈涉远矣!”
大意是说,李密不行,没有项羽的战功。项羽五年打下天下,李密几年拿不下洛阳。开始杨玄感造反,劝杨玄感不取洛阳直取长安,等到自己造反了,却不去长安偏要在洛阳纠缠。这是他败亡的根本原因。他最多田横级别,比陈胜强点。
欧阳修说的对吗,不对。
义不受辱的田横,这一点李密不如他
李密其实跟项羽很像。
第一,长得像。项羽两个眼珠子,李密眼珠黑白分明。
第二,志气像。项羽学的是万人敌,李密就看项羽传。
第三,夺权像。项羽杀宋义夺权,背水一战树立了天下诸侯霸主的地位。李密杀了翟让夺权,战胜宇文化及成为当时最有实力的诸侯。比李渊,王世充,窦建德,薛举等人都有实力。
第四,应对失败像。项羽百战百胜,败了一次,自杀了。李密失败,也要自杀。
第五,死了之后的待遇像。项羽死后,鲁人不降,刘邦以鲁公礼葬项羽。李密死后,徐懋公以魏公礼葬李密。
二人只有一点不像。项羽宁死不肯过江东,自杀了。李密苟且偷生,却想东山再起。其实这也可以解释一个千古悬案。杜牧《题乌江亭》写道:“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意思如果项羽去了江东,还会东山再起。其实从李密和宋江的下场可以看出,卷土重来的希望是渺茫的。项羽八千子弟打没了,宋江一百兄弟离散了,李密瓦岗群雄不跟他了,怎么卷土重来。可见是“已可知”,不是“未可知”。